单纯想自捅一刀,没想太多。
*
花道常每次单独见段云都穿着男装。
虽然已经知道盗圣的赌局不过是找人背锅的幌子,但接到段云的密函,她还是去了城北的渡口。
段云定然不是和冥火僧一伙的,她下意识就这么认为。
脑海中浮现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,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,不自觉加快了脚步。
隔着将近百尺的距离。可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他。
天明水清,柳色青郁,他在树下负手而立,风微微带起了他黑色的发梢,泼洒在空中。
很多人说她花道常女装美若天仙,男装丰神俊朗,说她天生一副好皮相,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夺人心魂。原本她自己也这么认为,但遇到段云那天后,花道常便觉得,世间真正称得上“好看”二字的,怕是只有这个人。
他的一颦一笑,都牵动着她的心。
花道常嘴角不自觉地弯起。
然后她看见,他也笑了。
随着他的目光望去,花道常愣住了。
渡口边,芦苇旁,坐着一个孩子。
还有一个少女。
少女一身粉色衣裳,此时手里正拿着一串冰糖葫芦,笑得一派天真烂漫。宛如初夏的荷塘里,最夺目的那朵芙蕖。
是谁呢?
她,是谁呢?
花道常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。
“段兄。”
一番寒暄昨晚如何如何惊险,万分感谢他昨晚出手救了她,最后臭骂一顿冥火僧。
“说起来,段兄从宫里盗出了什么宝贝啊?”
段云朝那少女扬了扬下巴
“这位姑娘是?”
花道常强压下心底油然而生的不自在,拿捏着语气,问道。
“那是九公主殿下。”
“哦?”
“哈哈哈,段兄好手段,道爷佩服,佩服。”
“花兄莫要取笑段某,你那九龙杯可是当世奇珍。”
“再宝贝也不过一个杯子而已,怎比得了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。”
是啊,怎比得了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。
昨晚枪林弹雨,她中一枪,从房顶吃痛无力坠下的时候,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,可就在这时候,他惊鸿掠影般出现在她身侧,接住了她。
那一刻,她是真的开心。
都说患难见真情,不是么?也许,他对她,有那么一点点超过朋友之间的感情呢?
但现在看来。
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。
“现在风声吃紧,道爷我先走一步了。”短短一句话说完,唇齿间竟觉些许苦涩。
“花兄慢走。”
花道常闪身进了巷子,停在了段云看不见的地方。
没有走。
她隐匿身形,看着她和少女放河灯,讲鬼故事,最后两人紧随河灯去到桥上。
轻功出神入化的他,一步一步,脚踏实地地,小跑跟在少女身后。脸上是花道常没有见过的温柔笑意。
花灯越来越远。
花道常听不清少女指着河灯说了句什么,她只见随后段云搂着她,两人一起落到了河道的一只小舟上,慢悠悠地远去了。
再见不到二人的身影时,花道常走上了桥。
幸好穿得是男装。
幸好他唤我一声花兄。
士之耽兮,犹可脱也。
女之耽兮,不可脱也。
河水依然缓缓地流着,平静得仿佛没有任何人经过,就像一面镜子,悄无声息地,倒映着天光和云影。
初夏微热的阳光洒在身上,微风拂面,花道常却突然觉得有点冷。
罢了,罢了,不想了。
不知道今晚能到哪里落脚呢?
—End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