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就是卖文具的晨光
江南水灾了。
仲堃仪作为一朝之相,自是不适合亲自去赈灾的。
然则朝中正直新旧交替之时。皇上有意提拔新人,又担心年轻人处事不周,便让仲堃仪微服跟着出访。
顺便好好查查江南巡抚的账。
小尚书年纪轻轻,办事却意外地可靠稳重,加之有仲堃仪在旁提点敲打,赈灾之事进行得有条不紊。
而仲堃仪也好趁着江南巡抚的注意力被小尚书所分散,悄无声息地搜了一摞贪污的罪证。布下了天罗地网,把巡抚的家抄了后,开了查封的私库作为最后一笔赈灾的钱粮。公事告一段落。
“赈灾的账目是这一本,抄家的记录是这一本,下官都清点好了,有劳丞相大人过目。”小尚书把两本厚厚的本子放到仲堃仪身旁的桌面,礼数周到,一板一眼,一丝不苟。
“嗯。”仲堃仪漫不经心,用瓷杯盖子往复拨开浮于面上的茶叶,一下又一下。
“如果没有什么事,下官先告退了。”但纵然再淡定如斯,在传说般的大人面前,年轻人怎会自在?
“辛苦了,你下去休息吧。”似是看穿了小尚书心中所想,仲堃仪轻笑了下,颔首让他下去了。
“等等,”小尚书刚松一口气转身离去,脚刚迈到了门槛前,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,整个人一僵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
“丞相大人尽管吩咐。”
“虽然比不上初春,但江南水乡的景色甚美,民居别具一格,人家枕河而眠,好好去玩一下吧。”
“有花堪折直须折。”
“还有,”仲堃仪起身,缓步走到愣住了的小尚书面前。
“年轻人就不要那么老气横秋,深色的衣服不适合你这个年龄,换件精神点的吧。”
不知哪里来的冲动,他突然想摸摸小尚书的头。
手抬到半空,又堪堪停住了。
僵硬地换了个方向,他拍了拍小尚书的肩。
第二天,仲堃仪依着习惯早起,房外水声潺潺,鸟语细鸣。他沏了一壶新茶,打开了窗。不远处的河面上,还泛着无数的涟漪。
小尚书手里拿着风筝,风筝是最为常见的燕子。和随从一边说笑一边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,他扎着高马尾,换上了一身鲜绿的衣服。
仲堃仪捧着茶杯的手一抖——
看见仲堃仪推开了窗,小尚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但瞬间又迅速恢复过来,换回了平时沉稳的样子,行了一礼,"丞相大人,早。"
“……早。打算去放风筝?”
“是的,约莫着雨快停了,打算在附近好好走走,然后到放放近郊风筝……丞相大人要一起么?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一点。”
眼角带着窃喜,告别后转头继续和随从说着什么。
养眼的绿色消失在拐角处。
仲堃仪转而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茶杯。
看着虚无缥缈的暖烟从杯中溢出,在空中打转,蜿蜒,再打转——四散不见。
放下凉透了的茶杯,他理了理衣服,走出了房门。
记忆里曾经也好像有过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年,站在屋檐前,望着窗外高飞的燕。
是谁呢?
他扯起嘴角,自嘲一笑。
是谁呢?
分明是没有的事。
雨停了。
空无一人的长廊,他缓缓踱步,越走越慢,直至不自觉地停下。
太阳出来了。晨光阔别这方青黛许久,肆意地挥洒在水阁前的屋檐上。
仲堃仪远远望去,屋檐被橘色的暖光打磨了最后一丝棱角,模糊在了欲霁还阴的天边。
如同那丢失的光阴。
*
“仲卿。”
“臣在。”
"仲卿可曾见过,江南的水阁?小桥流水人家,不知枕河而眠,是怎样一番体验。"
窗边檐下,绿袍的少年君王回头一笑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感自老歌新照
我可能做了假计划。谁说放假会有空。
现充,故乡逢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