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筝

「其实他也等了好多年，等一夜月圆，等一朝团圆.」

中秋向来是团圆。

平常就热闹的莲花坞，中秋这天就更热闹了。码头前的小贩走卒几乎布满了每一个角落，要喝声接连不断，采办游玩的人络绎不绝。
莲花坞内，虽然不比外面喧嚣，但众多的门生也在忙着做家宴的各种准备，莲藕排骨汤的香气一直传到莲花湖。

"舅舅！"金凌这天早早就起来了，小小的团子还不到舅舅的腰，一见到江澄就扑倒了他腿上。"舅舅早上好！舅舅中秋快乐！"说着朝江澄露出了个比衣上牡丹还要灿烂的笑容。

"哟，一大早就这么乖，莫不是阿凌昨天又惹恼夫子了？现在找我卖乖了？"江澄弯下腰，一把把金凌抱了起来，捏了捏他的脸蛋。

"我才没有呢！前几天我都乖乖去上课了！连夫子都表扬我了！舅舅你不信去问问夫子啊！"金凌瞪大眼睛看着江澄，撅起了小嘴巴。

"我只是……外面好热闹……舅舅你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？我……夫子布置的功课我都做完了！"金凌抱紧了江澄的脖子，紧张地看着他。

"可以是可以，但我先要考考你，如果过关了，我就带你去玩，"江澄把团子放下在凳子上，慢条斯理斟起了茶，"夫子最近教了你什么？"

"夫子最近讲了中秋的祭祀习俗和礼仪，还讲了几首有关中秋的诗！"难得乖乖听课的金凌讲起近日所学，眉飞色舞，"其中有一首是稼轩诗人的《木兰花慢》，我已经背下来了！"

"哦，真的？"江澄嗫了一口茶，扬了扬眉，"背来听听？"
"咳咳，"金凌清了清喉，小脑袋一晃一晃地背起诗，"老来情味减，对别酒，怯流年……"

见金凌真的下足了功夫，把功课都背了下来，江澄就带他到码头前传了几圈，吃了个烧饼，还买了一堆小玩意和一个莲花灯笼。用过午饭，江澄亲自御剑把抱着新玩具，欢天喜地的团子，送回兰陵赴金麟台的晚宴，再御剑回云梦。

月上枝梢，莲花坞设在校场的晚宴也开始散场，门生弟子都趁着中秋不设门禁，两三作伴，或泛舟赏月，或闲逛夜市，猜灯谜，赏花灯，好生快活。

于是乎偌大的校场一下子冷清了下来。

江澄提了一壶酒，缓步回到院子，空气里弥漫着丹桂的香气。他在石桌前坐下，倒了满满一大杯酒。
这一晚的月亮很圆，就像无数话本所述那样。
他抬头看了许久，又想起金凌今天早上背的那首诗。

况屈指中秋，十分好月，不照人圆。

"呵。"讥讽地笑了笑，他端起酒杯，一饮而尽。
没有再倒第二杯酒。江澄起身，到祠堂里，上了柱香，而后掏出一块紫色的丝绢，仔仔细细地，给爹娘擦干净了牌位。

退出了祠堂，在中庭里想了下，江澄随后出了莲花坞，在码头前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。长街十里欢畅，许多孩子一手牵着父母，一手拿着花灯，认真地在听父母给他们讲吴刚伐桂的故事。

秋晚莼鲈江上，夜深儿女灯前。有些应景。

江澄在白天给金凌买过饼的摊子前停了下来。
"哎呀，江宗主，又来啦？照旧一个饼？"
"给两个我吧。"

找了处人少的湖边，江澄一边看灯一边啃饼。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，不过再没有人在他耳边瞎吹什么"此饼只应天上有，人间哪得几回闻"
"放屁！你天天都吃！"
也好，难得耳根清净。

带着另一块饼，江澄又回到了莲花坞。他把饼随手搁在院子的石桌上，旋即转身进书房，一脸嫌弃地拿出一样东西，重重扔在桌上。
那时一管通体漆黑的笛子，系着鲜红的丝穗。
拿过另一个杯子，他往里倒了满满的酒。搁在饼和笛子旁。
饼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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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舅舅！舅舅！"喧哗声入耳，还被人摇了摇，江澄皱着眉头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映入眼帘的是金凌放大的脸，"你怎么在院子里撑着头就睡过去了？老是说我像小孩，我看你才像小孩！"
"哟，金宗主了不起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给江某训话了。"江澄生硬地扯起嘴角。
"我不是……啊，对了，舅舅，魏婴他们快到门口了！"对舅舅了如指掌的金宗主立刻转移话题。
"呵，好，回来啦？"江澄冷笑一声，"来人！把兰兰，珊珊小钰它们全部给我放出来！！！！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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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来情味减，对别酒，怯流年。况屈指中秋，十分好月，不照人圆。无情水都不管；共西风、只管送归船。秋晚莼鲈江上，夜深儿女灯前。
征衫，便好去朝天，玉殿正思贤。想夜半承明，留教视草，却遣筹边。长安故人问我，道愁肠殢酒只依然。目断秋霄落雁，醉来时响空弦——《木兰花慢·滁州送范倅》辛弃疾

P.S.其实不论金凌背不背得出那首诗，江澄都会带他去玩的啦～

本来昨天已经写了一半……但要收拾行李，收拾完亲友又找我做中秋任务……好吧，我不掩饰了，八月十六月更圆，放假才开学的可怜人祝大家中秋假期快乐！[doge.]

开学前神忙，好久没上lof，见到居然还有人向我比心，感动！开学了我也会尽量码字的～